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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科梅·哈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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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科梅·哈雷

燕嶼被生物鐘喚醒的時候, 天還沒亮。他的身體還保持著在白欖聯大時的作息,但蝶族的領地與那裏隔著那麽遠的距離,連提供光熱的恒星都不一樣, 時差也是難免。

醒都醒了,他沒有睡回籠覺的習慣,幹脆起床去洗漱。床邊散落著幾個用過的橡膠物品,他下床的時候差點踩到——他不記得昨晚他們幾點做完的, 只記得做完他體力和情緒都消耗太大了,草草重新洗了澡,倒頭就睡。當時曼努埃爾頂著一身痕跡, 懶洋洋倚在床頭看他鉆進被窩, 然後才下床去洗澡。

沒想到這些東西他們都忘了收拾——至少燕嶼是忘了, 但這些都是曼努埃爾主動套上的,他說不定是故意留著要讓燕嶼醒來看見。

現在理智重新占領高地, 直面昨晚的戰果,燕嶼不太敢回想是怎麽用掉他們的,紅著耳朵把這些都扔進了垃圾桶。

曼努埃爾不在房間內。

他回到蟲族, 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在他被塞基追殺的時候, 不少蟲族都知道返祖的事,他的政敵以此攻訐他, 試圖憑借《基因法》把他關進實驗室,若非塞基及時把自己的權力交給他,恐怕科學院已經找上門了。

但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問題, 只要蝶族軍團沒有潰敗,手握這張牌的曼努埃爾就不會有事。

最主要的問題在於副官。

燕嶼洗漱完, 按照習慣去訓練室鍛煉。雖然在蟲族,一位養尊處優的雄蟲並不需要矯健的身手, 他也不再是需要艱苦訓練的軍校生,無論是否還會發生戰爭,都不會再有人允許他到前線去。

但他還是習慣性地苛刻要求自己的身體機能,在返航的軍艦上也沒停過。看得雄保會的蟲滿臉絕望,仿佛泥塑粉看見了追的愛豆開始擼鐵。

雄保會雌蟲:退一步來說,漂亮嬌氣的雄蟲閣下不香嗎?

這麽大的運動量,狼蛛星的閣下看到了會說我們虐待雄蟲的!

實際上,燕嶼是那種青年人的身材,說不定拍張不露臉照,扔網上能一炮而紅,從此稱為網黃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雌蟲們的不適,只是本能對另一性變得強大的抗拒罷了,這就跟男性對於女性的白瘦幼審美霸淩一樣。在一段關系中,他們會本能地希望自己更占據優勢,不一定是情感的優勢,力量的優勢也會給他們帶來安全感。

比如燕嶼自己,在過去的時光裏,他的取向也不是曼努埃爾這種強壯得一拳能把自己骨頭打碎的類型。

更別提有吞食雄性的遺傳基因的雌蟲了。

無論弱小的那一方如何矯情、造作,他們都能容忍,因為他們知道對方一直在自己掌控之中。

不過深入認識到這種覆雜的心理,已經是很久以後了。燕嶼保持自己的鍛煉也不是為了抗爭這種異性的凝視,只是他需要保持一個不變的習慣,讓他維持生活的平穩。

一種持久的習慣會讓潛意識認為生活仍處於常態之中。

變幻莫測的世界裏總有什麽是恒定的。

他就是這個途中看到曼努埃爾的,他身邊有另一只軍雌,看起來他們是剛剛交談完,剛好從書房出來。

聽到動靜,兩只軍雌同時擡頭看過來。

燕嶼這時候才看清另一只軍雌的臉,粉色的短發、眼睛和淩亂的胡茬,很眼熟。

那只軍雌雖然比曼努埃爾還高一些,但卻一直微微低著頭,十分馴服。意識到這是雄蟲之後,他不敢多看,立刻垂眸。

雖然雌蟲們的確會禮讓雄蟲,但他的反應還是稍稍有些大。燕嶼看過去,卻見曼努埃爾說了什麽,軍雌便點頭忙不疊快步離開。

“這是……”

“維圖斯,是我副官的雌父。”曼努埃爾走到他身邊,蹙眉解釋,“他來找我,問我知不知道副官的蹤跡。”

隨著他的走進,燕嶼嗅到自己的味道迎面而來。他很難描述自己是什麽味道,只是當他從蛹中出來,成年後的蟲族血脈就自然而然讓他能嗅到空氣中各種味道中蘊藏的信息——難怪這叫信息素。

人類的小說中將信息素描述成某種具體的氣味,但實際上這更傾向於一種感覺,他能從信息素中辨別出散發信息素的蟲處於哪個年齡階段、身體情況、是否處於求偶期。

一想到曼努埃爾帶著他的氣味毫不避諱地和下屬交談,燕嶼就輕輕碎掉了。

但曼努埃爾的話又讓他勉強把自己拼好,疑惑道:“副官?他沒回蟲族嗎?”

“不,他回來了。維圖斯說他們聯系過,因為維圖斯是螳螂族尖刀隊的大隊長,常年在外執勤,因此副官想見他還需要提前約好時間,他能肯定副官回來過。但是維圖斯在約好的時間卻沒發現副官。”

“……他失蹤了?你們要報警嗎?”

曼努埃爾沒說話,他無意識撩起幾根燕嶼的發絲,指尖來回撚動,這是一個很典型的煩躁表現。

燕嶼敏銳地發現了問題:“你知道他在哪?”

“不能報警,副官私自放走當時已經完全蟲化的我,已經違背了《基因法》,如果落到警察手裏,雌蟲議會一定會讓法庭立即處決他的。”曼努埃爾避而不答,只是說,“我會處理的,只要蝶族搶先找到他,就能運作免罪。”

燕嶼卻已經從他的態度中推理出來了副官的去向:“他不在你的勢力範圍內,也不在雌蟲議會手中,而且你很篤定雌蟲議會也很難找到他——是雄保會?”

“不是,你不是去訓練嗎?去快去吧,雄保會把訓練室的地板都鋪了一層泡沫墊,生怕你摔到,快去。”

燕嶼拽著他的衣袖不放:“曼努埃爾,我們是利益共同體,你不能瞞著我。而且既然是雄蟲那邊的事,那麽我再怎麽比你更方便吧?”

曼努埃爾伸手摸他的耳朵上的咬痕,故意摩挲得很暧昧,在耳後的肌膚上摩挲出桃紅色,輕佻地調笑:“怎麽?睡了一晚上就開始當知心情人了?你心裏人和蟲那條界限這麽容易就能看跨越嗎?”

既然他想用冒犯燕嶼的方式轉移話題,那燕嶼也就禮尚往來,不客氣道:“真佩服你的自信心。我只是擔心,你在雄蟲那邊如果有什麽問題,我現在不知道,以後暴雷了怎麽辦?”

距離上次他們之間的爭吵才過了不到兩個月,燕嶼依舊記得如何讓曼努埃爾破防:“你明明也知道讓我用身份插手更加有利,但你不想讓我知道。”

他笑了一下,故意語調輕柔地問:“告訴我,求我幫忙很讓你難為情嗎?來自別人的幫助會讓你羞恥嗎?”

曼努埃爾:……

好吧,第二輪互相傷害,依舊是燕嶼贏。

曼努埃爾無奈道:“是科梅。”

他神色晦暗:“科梅·哈雷截走了他。”

燕嶼直覺裏面還有內幕:“他怎麽知道的消息,副官沒有保密行蹤嗎?”

“他做了那樣的事,當然不可能沒有小心保密行蹤。但是……”曼努埃爾遲疑一下,但轉念一想,這件事也不是什麽秘密,燕嶼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於是繼續說了下去,“副官用的是我這邊的路徑,而科梅在蝶族裏有暗線,他的第一任雌君是我的雌父,所以雌蟲議會和我幾個競爭對手都沒得到消息,他卻能先一步截走副官。”

等等?科梅的第一任雌君是曼努埃爾的雌父?

這麽說來,科梅難道是曼努埃爾的雄父?

燕嶼想到昨天的婚禮,證婚人是雙方都不認識、伊卡洛斯請來的雄蟲。他是孤兒,自然沒有雙親出席。而曼努埃爾也沒有親屬席,他的雌父從頭到尾沒露面,科梅坐在雄保會的席位,雄保會的立場當然是算雄蟲的半個娘家。這樣說來,曼努埃爾比他還孤家寡人。

燕嶼若有所思。

不知道曼努埃爾的雌父是不願意出席,還是不能出席。

“昨天婚禮結束後他就走了,只給我留了封郵件,裏面是副官當時的航線信息。”

曼努埃爾給燕嶼展示自己的光腦,顯示郵件已讀,因為不在好友列表,發送方是一串通訊號,發送時間是晚上九點半,而打開時間是淩晨五點。

【Manuel:科梅?】

et:前一天的事拖到第二天才做,你丟掉了你的好習慣了嗎?】

而曼努埃爾回了個微笑的表情:【因為我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

這條消息已讀不回。

為什麽剛剛才發現前一天的郵件,很顯然,是因為那個時候他們正在床上。說不定科梅抱著摧毀曼努埃爾新婚夜的幻想,等了一晚上曼努埃爾憤怒地質問他,結果等到快天亮對面才姍姍來遲打開郵件。

這樣一想,很難不笑。

“好了,事情已經告訴你了,要怎麽做你自己決定吧。”

燕嶼沒有立即給出回答,他從不承諾沒把握的事。現在他對於蟲族社會並不了解,要先去問問伊卡洛斯情況。並且,他並不僅僅代表自己在蟲族生活。說起來很無情,但他和副官還沒有關系親密到那個程度,不能為了他輕舉妄動。

他只能說:“我試試打聽一下。”

“不用。”曼努埃爾扯了扯嘴角,明白他的顧慮:“這和你無關,我會自己處理好的。”

他輕輕頷首:“你去訓練吧,我先回書房了。”向來不依不饒的蝴蝶率先離開。燕嶼看著他的背影,沈默。

於是他們的關系又突兀地冷淡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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